17. 沉潭关（二）[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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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少年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忙过去看，女乞丐却缩得更厉害了，少年怔住，站在原地没再上前：“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女乞丐身子一滞，紧了紧被子，声音冷淡：“谢谢你的照顾，但我不需要你给的东西，三少爷你走吧。”

    几次三番，少年有些生气了：“那你要什么？”

    女乞丐被这突然的火气吓到了，好半晌都没说话，少年冷静下来后有些局促：“对......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女乞丐终于说：“听说三少爷是这儿的官老爷的儿子？”

    少年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仍然回答了她：“对啊，怎么了？”

    女乞丐笑了一声，有些不甘心，为什么他的出身就这么好？

    “其实那老头不是我爷爷。”

    少年睁圆了眼，不敢置信：“啊？可是......我救你们的那天他还很担心你。”

    女乞丐始终背对着他，眼泪不争气地淌了下来，然而嗓音依旧冷冷的：“我原本是独生女，后来父母生了个弟弟，但是没钱养，就把我卖给了邻村的人，这个老头就住在隔壁，是个光棍，他经常在我去洗衣服的时候跟着我，我和养父母说，他们却让我不要外传，直到有一天，我被他欺负......”

    这段回忆像是一把刀子架在她脖子上，一个呼吸都疼得要命，她想强忍着泪水，然而眼泪却不听使唤：“我忍无可忍把这件事又告诉了养父母，谁知他们听了后竟将我赶出家门，说我这样的一个女子只能给家里人带来麻烦，我没地方去，只好整日坐在他们家门口，大冷天的，我只能和狗挤一个窝，后来全村人都知道了，有的人唾弃我，但是有很多人也觉得我可怜，我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有救了，可他们竟然......竟然让我嫁给这个老头，这老头自然答应了，养父母居然还过来恭喜我......哈，可是不到一年，各地开始**，路过我们村时还要屠村，那老头养了我大半年觉得我姿色不错，为了活命就把我送给那些军官做**，后来那些军官走要走，全村的人都活了下来，可军官要把我带走，我死活不肯，他们便说我不够贞洁将我赶出了村子！我偷偷逃了，那老头居然和我一起走了，我还天真地以为他是觉得我救了他一条命，所以才转了性子对我好，可谁知......谁知他竟起了让我做妓_女挣钱的心思！这两年来，停在哪他就在哪让我接客，直到后来我们碰上饥荒和雪灾，我身体受不了病倒了才停了下来。”

    身后的少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救了什么人，少女轻轻的呜咽声充斥着他的耳膜，他看了看这个破旧的屋子，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些许药渣，显然是有人想藏但是没藏好。

    少年忽然问：“你想活着吗？”

    少女浑身都在颤抖：“我要活着，拼了命也要活着......我斗不过他，可我一定要比他活得长！一定要活过他！”

    少年点点头，一语不发地离开了破屋，他把事情告诉父亲，可老乞丐在陈塘关并无罪证，甚至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很和善，再加上最近**，父亲还要打仗，实在无心管理此事，于是少年便想等少女病好了让她进府做个打杂的丫鬟也好。

    此后他再也没去见那个老乞丐，而是偷偷带着熬好的药来看她，渐渐地，她身体好了，而那个老乞丐看她的眼神，也从无所谓慢慢变得晦暗起来。

    春天的雨天很多，少年的父亲带兵归来，因下雨一整日都在府上，他只好等到晚上了才偷偷溜出来。

    他打着伞，生怕雨水打湿了装药的食盒，如往常一样从没有门的后院跳进去，然而一进去便听到一阵少女哭喊的呼救——

    “我求求你！不要......我的病还没好，求求你了......”

    “小人儿乖～让我感受感受你伺候人的技术有没有生疏，客人待会儿就来，你要是没伺候舒服，生意不就不好做了吗？”

    出事了......

    少年闯进屋子，那老乞丐压在少女身上，正用力扯着她的衣裳，温柔不知事的少年耳边鸣响，一把将食盒重重砸在老乞丐的后脑上，老乞丐顿时没了力气，少女愣神片刻，立马起身将人反压过来，老乞丐一回神，看见一身白衣的少年心生恐惧，连滚带爬地跑到了门口。

    少年飞身过去，飘进来的大雨打湿了他的背，大雨倾盆间他一脚将人又踹了进去，少女眼眶还淌着泪，心中多年积累的恨意在这时一下子喷涌而出，于是想也没想地随手拿来一块破布勒在老乞丐脖子上。

    老乞丐顿时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可柔弱的少女仿佛一瞬之间化身成了厉鬼，不索命不罢休！

    **犯法，若老乞丐**，少女也逃不过律法的制裁，他忙上前试图拉开人，少女宛如地狱归来的恶鬼死也不放手，可他毕竟是习武之人，成功将两人分开，然而......老乞丐头撞上了墙，不过半晌便没了呼吸。

    少年从没有杀过人，心慌起来，少女冷静下来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发抖地坐在了地上，可心里虽然害怕却还是......很痛快。

    “我们......**了？”少年问道。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少女喃喃道，她要活下去，她必须这么做，这老头不死，她怎么可能安心的活下去？！

    门外的旧门被打开，吱呀声将拉人的神魂拉了回来，门外来的男子无比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接着他拔腿就跑：“杀、**了！三少爷**了！！！”

    少女这才慌了神，随手穿上衣裳往雨里奔，手上还拿着一把缺了口的柴刀。

    少年忙道：“不可！”也往雨里飞奔而去。

    男子一看两人都在追他，此地又荒僻，夜里路看不太清，三人前前后后一齐从小路出了镇子，一路奔到了海边，海边立着一块大石，上书——

    “勿近，海有妖龙。”

    ............

    海面升起巨大的水柱，一条巨大的妖龙飞出，一口将男子吞入腹中，转头又朝少女而去，少年手上红光翻涌，金圈直直打上妖龙肚腹，妖龙哀嚎着与他打了起来。

    谁都没注意到，少女的眼睛幽深，死盯着妖龙的肚皮，男子还没死，撞得妖龙肚皮一鼓一鼓的。

    不能让他出来，不然......自己会死。

    少年正在与妖龙缠斗，忽然妖龙张开大嘴剧烈扭动起来，转眼向下，少年看到少女将妖龙的肚子划开，男子从妖龙肚子里掉了出来，而男子的肚子也被划开，没了呼吸，这时一群人打着伞来了。

    “刚刚谁在喊救命？”

    “是往这边了吗？”

    “我肯定没看错！”

    “这里不能来吧......有妖龙啊。”

    “我看到三少爷往这边跑了，有他在妖龙也拿咱们没办法的！”

    妖龙受伤忙要逃回海里，冷不丁看见这么多人，若是带几个回去，这伤好得快不说，于自己提升功力也有很大帮助......

    “你们看！是妖龙！”

    “朝我们这边来了！”

    “三少爷！救命啊！！”

    少年忙召出长_枪，在妖龙就快伤人的时候一枪将它挑开......

    一旁的少女彻底害怕了，柴刀丢进海里，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跑开了，片刻后，她躲起来看着海天水面之间——

    海面上波涛汹涌，电闪雷鸣，少年身缠红绫飞在海浪与恶龙爪间，守着身后的人。

    恶龙咆，少年傲，不知人心，只看覆骨之上皮相笑。

    自那晚后，少女再也没见过那个意气风发的温柔少年了，直到所有人生命垂危之际。

    四海龙王齐聚为妖龙报仇，降雨淹城，所有人都会死，所有人都不想死，也包括她......她被人群挤到前面来，眼前的少年依旧白衣，温柔的眼神不再，他在发抖，双瞳无泪无光地看着众人如何指责他、逼他。

    这雨可真冷啊。

    少年看到她，忽然笑了：“我以为你会走。”

    她这回终于忍住了眼泪，眼泪挤满了眼眶，嘴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启：“这么久了，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少年摇摇头，她突然就平静下来了，平静得有些可怕：“我自己取得，‘荏娥。”

    少年桃花眸圆圆地看着众人，不解道：“荏娥？”

    荏娥说：“人心，向恶啊......”

    荏娥，人恶。

    她从命运不公时便发誓，不再做好人，做好人有什么用，又活不下去，做坏人多好啊，即使在这样的情形下，也能心安理得地躲在别人身后活着，任那个遮风挡雨的人如何，坏人总是能安心的。

    少年突然落下泪来，他还是不懂，那晚他杀了妖龙，这些人明明很感激他。

    “我明明救了他们啊......”

    曾几何时，荏娥不是如此呢？救了他们和他们要自己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是......要保护我们吗？”

    所以，你赶快**吧。

    荏娥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少年听了崩溃地朝天空大喊，痛苦而无力，剑光飞闪，少年的白衣染上血，乌云散开，天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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