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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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幸运，碰到了一个很帅的男孩子，他帮我实现了一个梦想，而我想以所有回报他。

    ——《鱼鳍日记》】

    车上的乘客有着不小的欢闹声，零食开袋的声音，小姐妹之间的聊天声，以及沉睡的呼噜声，这像是一辆出游的巴士，载着满心欢喜的乘客平稳地驶向s市。于琦抱着之间的手提小包，似乎也成了出游的一员，轻松且愉悦。

    透过窗户能看到田野与起伏的山群，她突然想起，在她离开s市到z市生活后一段时间她才知道原来从小长大的城市竟然是一个周边知名的旅游休闲城市，她在s市生长生活了十七年从没去过任何一个旅游景点。

    小时候的记忆无比深刻，不是因为快乐而是因为痛苦，痛苦才是令人最记忆深刻的。于琦靠在车窗，对自己居然还愿意回忆过去感到意外，她一直以为她会在z市生活到老死，像孤儿一样。

    手心贴着膝盖，指尖一下一下地轻拍膝盖应和着脑海里回忆中的旋律。她在六岁以前一直以为自己长大会是个舞蹈家或者是个书法家，即使她不喜欢舞蹈和书法占用了她全部的生活时间，但是在看到母亲父亲在他人面前骄傲的表情，她也会感觉无比快乐，即使从没有被夸赞过。

    她咧着嘴回忆那些令人想哭的事情，没有焦距的眼神对着山脉好像是在看向更远的地方，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的一整嗡鸣，屏幕上是一条短信，上面写着：“s市欢迎您！”

    s市欢迎我？但是除此之外没有人欢迎我的到来吧！悲凉之中反而生出一种淡然，于琦恍惚间又看到了过去那个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手腕被沉重的行李箱压得酸疼的画面。

    为什么她最后放弃了舞蹈与书法呢？因为她无法给她的父母带来更多的赞誉和骄傲了，当一个天生属于舞台的人出现想要成为主角时，而她作配角终究只能惨淡离场。她是不愿的，也是妥协的，看到父母的满脸失望与愤恨，身体上拉伸筋骨般撕裂的疼痛也最终麻木。只是个软弱得只能以哭泣发泄的孩子，于琦摩擦着冰冷的手掌，解开安全带。

    毕竟“一切原因都是你不够努力，一切错误没有理由与借口，都是你不如别人好！”“如果你比别人好，所有人都夸奖你，那你便是正确的！而你……太让我失望了。”母亲如是说道。

    陌生又熟悉的环境，深刻在记忆的深处，不需要用脚步探寻，只是闭眼回想，她都能知道脚下的这条路有几个岔口。她还记得她有一天想要逃避回家躲进了一个药店，她想寻找一个可以抹去压力，抹去压抑的药……而那天她在药店里转转悠悠许久也没看到自己想要的药，等到到家时已经没有了晚饭，因为做作业的学习时间决不能少掉一分一秒。

    太阳落下昏黄了一片天色的时候，于琦站在这个好久不见的门口，长长地深呼吸，将消极的情绪全部收齐，一脸平淡地站在家门口，扣响门扉。

    “来了。”熟悉的女声在门后响起，打开的门后出现了她最熟悉的脸。

    一种悲伤的感觉溢满胸膛，似乎下一秒她就可能会无法抑制住地哭出来，到底是因为许久不见的思念，斩不断的血缘关系的牵连，还是因为刚才未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于琦憋住酸涩的鼻子，想要用笑脸迎接。

    可是……当笑容还未在脸上美丽的绽放，电话里那个生病的女人就气色红润地站在门口，说：“真回来了啊？去省外大学生活了三年，都会买车票了啊！还是……翅膀硬了飞回来的？”

    于琦的耳朵嗡嗡作响，声音像是从幻境里传出听不真切，她看不清女人的脸，却足够能理解话语里的冷漠与讽刺，她从女人与门框的夹缝间看到了家的模样，还是一样的冰冷，即使打上暖黄色的灯光也勾不起一丝归家的感动。

    “你可真是我们家的骄傲啊！z大？！感觉怎么样？”

    “你回来干嘛？！是看我生病吗？你走之前我说了什么？你踏出这个家门就别回来！”

    “怎么？是不是在外面生活不下去了？感受到了社会的艰苦，知道自己不行了，所以回来了？”

    啊，并没有像那些散文与采访中说的那样温暖美好，地域与时间的跨越也不能消弭一切。得体地微笑地说：“您身体真好。”

    夜晚的风带着浸入骨头的凉意，于琦的手紧捏着手机，指甲盖下都失了血色。

    她听到自己说：“是啊，我飞回来了。”

    她想自己应该不会恨这个给予她生命的女人，因为抑郁症不会让她怨天尤人，只会让她憎恶自己，憎恶自己不是他们所希望的十全十美的孩子，憎恶自己不能达成他们的目标完成他们的希冀，。

    她不止一次做梦，梦到她的父母有了另外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是个舞蹈家是个书法家，还是成绩优异得令人无可挑剔的好孩子，没有了她存在的家里，其乐融融欢声笑语，那些小时候被丢弃掉的舞服舞鞋、宣纸毛笔也安安静静得躺在它们本该存在的地方，屋里有了温度。

    而她可以成为空气，可以成为不起眼的静物，可以成为一切一切，不用再是那个努力伪装好学生、用优异掩盖哭泣和自卑、被给予了巨大期待却无法完成的懦弱的孩子了。她不再需要习惯指责，不用再去奢求夸奖，不用再满是胆怯看着绳索和美工刀，害怕疼痛却又迷茫的寻求自由。

    她愿意接受自己的平庸，换而拥有不属于孤独清傲非凡之人的友谊与快乐

    “嘭”的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带着房屋里的光线离开，于琦好像看到了屋里有一个小女孩小女孩麻木地站在原地，任由怒骂与贬低钻入耳朵，用自己的指尖掐着柔软的掌心。

    于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离开的，一切仿佛都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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