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定[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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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饿极了，想让阿史行个方便。

    “没有碗了。”

    妇人看看孩子，又看看那群舔着碗迟迟不肯松手的流民，最后伸出手，“能倒在我的手上吗？”

    妇人的手上满是尘土，她捧着递过阿史面前，下方是滚烫的粥。

    刘意闭上眼睛，压下喉头的涩意，“再等等，马上就有人吃完了。”

    阿史擦去眼泪，点头应和刘意的话，“对，等一下。”

    那位妇人露出失落的表情，还是答应下来，等她拿到粥，第一时间把它递到了孩子面前。

    “阿奴，吃饭了。”

    ……

    郑泰领着人在不远处观望，在刘意的安排下，一切有条不紊进行着，吃完的流民被放出城外，只出不进，想吃第二碗，就得绕一大圈重新进城。

    不光是嘴上功夫，这位长公主真正做到了品行如一。

    郑浑跟在自家兄长身后，“这些人都是你安排的？”

    郑泰，“不是。”

    他按照父亲的意思，只给刘意食物和人手，父亲有意考验刘意，郑泰也存了试探的心思，想看刘意能做到哪一步。

    没想到刘意能处理的完美无缺，该用重刑半点不留情，对流民又心存善念。甚至有游侠主动来帮忙。

    郑浑明白了，对郑泰笑道，“那阿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长公主既为仁德之辈，到了冀州也会一心为民，她与我道同，又是汉室公主，我自当效力，不为天子，也要为百姓。”

    做弟弟的都这样说了，郑泰也没话讲，只是身为兄长免不了念几句，“我素知你清廉，自己也就罢了，妻儿跟着受苦，家侄才多大，被饿的和我讨吃的……”

    郑浑面露羞愧，郑泰见差不多收了话，“长公主渡河还需些时日，这几日你好好歇息。”

    兄弟一别，只能他年再见。

    两人颇有些伤感，皆不再开口，家仆匆匆赶来，说是郑亮有事找他们。

    ……

    刘意没有停留太久，看场面差不多稳定下来，甩手把活扔给小毕，自己找地方休息。没过多久郑家来人，请刘意回去一趟。

    刘意只当郑亮这位老人家又要听相声，只带了一个骑吏回去。

    这处庭院被精心打理过，已经是九月了，刘意进来能嗅到桂花香，帷幕下立着一位侍女，见到刘意低头行礼。

    郑家父子显然已经等候多久，行礼过后身为长者的郑亮开口，“长公主，雒阳有书信。”

    自打刘意离开雒阳后，她已经很久没有雒阳的消息了，消息传递的速度和马车差不多，存在着落后性，刘意没法立刻知晓雒阳的情况。

    “怎么说？”

    郑泰两兄弟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郑亮开口，“雒阳惊变。”

    “董卓杀少帝，扶陈留王登基，京师血流成河。”

    刘意没有立刻回答，她坐了会，再度开口时声音暗哑，“详细说给我听。”

    郑亮忍痛道，“长公主离去后，少帝宣布退位，欲禅位于董卓，此举遭到百官反对，太学生听闻群起攻之，讨伐董卓。董卓大怒，进宫杀少帝在先，灭太后在后。此后陈留王……”

    郑亮讲完堂内无声，清风送入桂花香，刘意坐了很久，郑泰不安出声，“长公主。”

    刘意猛地回神，对郑亮说了句谢谢。她走的非常快，身影消失在庭院里，郑泰转过头，担忧问，“阿父。”

    郑亮闭了眼，“豺狼伺稚童，安能完好无损。雒阳我等无能为力，就看长公主要怎么做了。”

    刘意不知道怎么回去的，骑吏跟在她身边，看刘意表情就知晓出了坏事。

    “长公主……”

    刘意停下脚步，和骑吏说，“赈灾照旧，有事找毕竹，这几日我暂时不出门。”

    她顿了顿，低下头说，“我弟弟过世了。”

    ……

    刘意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逃，董卓虽然恨她，可她是长公主，一时奈何不了自己，她应该等刘辨安然退位，再带着何氏一起走……

    可刘辨和她有什么关系，他们才认识多久，说是姐弟其实也不是，她又不是真正的刘意。是刘辨自己没用，刺杀董卓都能失败，这次退位被杀，也只能怪他自己蠢。

    刘意枯坐在屋内，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她发愣看着外头的光源，一时没有反应。

    算了吧，当皇帝都落得这个下场，她这个长公主还有什么用，不如找个人随便嫁了。凭她的地位，嫁个诸侯妥妥的，没准混到新朝代，她还能安详晚年。何必吃力不讨好，跑去冀州折腾。

    刘意脑子浑浑噩噩，小毕不知什么时候带着人进来，跪在刘意面前劝，“公主，吃点东西吧。”

    刘意张了张口，呵斥小毕，“我让你进来了。”

    小毕磕头认错，“是奴婢不对，公主要罚便罚，奴婢只求公主能吃些东西。”

    阿史端着面食走到刘意面前，“是婢子的主意，公主一天没进食了，婢子担心公主。”

    刘意没什么胃口，只是垂着头，“阿史，我弟弟不在了。”

    “他从小在宫外长大，我和他根本不熟，一见面就喊我姐，嬉皮笑脸的，没半点规矩，只知道送些小玩意讨好人，身为兄长还和刘协抢吃的，不懂爱幼。又爱哭，吃点苦就哭鼻子。他那么怕疼的人，死的时候该有多难受。”

    阿史鼻子一酸，“公主，您想哭就哭吧。”

    刘意摇了摇头，“你放着吧，我想静静。”

    阿史还想说什么，小毕却拉着她退下，屋内又剩下刘意一人，阿史走之前点亮了烛火，刘意坐了会慢慢转身，拿起筷子把面往嘴里拨。

    她想起从前在北宫的日子，到了饭点刘辩不知从哪冒出，三姐弟围着一张桌子叽叽喳喳，刘辩总爱拿兄长的身份欺负刘协，兄弟俩打打闹闹，离开之前刘辩会站在门口问刘意。

    “阿姐，明天我还能来吗？”

    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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