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三[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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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抬头，和席尔瓦一样盘成髻状的栗色长发没有一丝杂色，仍旧泛着健康光泽的手掌轻柔地按压着根系处的土壤，但她瞥了眼我手中的旅行包，发出轻笑。

    玛丽昂.默林：“哈，看来她这次成功了，在哪逮到你的？”

    “电梯。”

    玛丽昂.默林：“嗯——好选择，但我没闻到她的味道，你又让她失望了？”

    “您不是很关心那些年轻人吗？”

    玛丽昂.默林：“一说到席莉你就没耐心……你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做，但我想你一定能理解，这个世界已经被捣蛋鬼们折腾的够呛了……”

    我承认她说的没错，何况帮忙看看这些新生代只是顺带的举手之劳，于是便将el57上的见闻讲述了一遍，按惯例，我没有掺杂个人看法和评价，因为用不着，她听得很认真，却也没有影响劳作效率，当我说完时，培养皿里已经空了。

    玛丽昂.默林：“这么说，卡尔.杜兰特，博尔顿.芬利，赫尔伯特.詹姆斯，盖伊.霍尔兰德兹，阿比盖尔.布兰顿已经结盟，而且已经分好各自的角色？”

    她立即得出结论，同时将营养液均匀地滴进每一株幼苗的根部。

    “是的。”

    玛丽昂.默林：“瞧，听你说一说就节省了我们很多时间，所以相比记录仪，我更相信你的眼睛，谢谢你，托克。”

    她站起身来，走到苗圃尽头的水池里用皂角液洗手，姣好的面容透出适量劳动后的健康光彩。

    玛丽昂.默林：“真淘气，不过是为了讨好卡尔，连催吐这种不入流的招数都能想出来，亏你还帮他们掩饰……你觉得应该让他们如愿以偿？”

    她从架子上取下毛巾擦干双手。

    “新生代想尽早确立政治秩序，这并不为错。”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示意我跟上她的脚步，她几乎与我同高，腰背依然挺直，呼吸平顺，看来身体状况确实良好。

    玛丽昂.默林：“看来是连我们的反应也算计进去了，三个阵营总比一盘散沙要强，一个人也比一群人要便于管理……好吧，我会给他们证明自己的机会，只是有些可惜，聪明的脑瓜都用在这些东西上。”

    “因为他们很清楚，不可能再有人能超越你们的天才和本能。”

    她和席尔瓦一样，起初愣了愣，然后“咯咯”笑了好一会儿。

    玛丽昂.默林：“虽然我明白你只是在提醒我奥得丽.拉塞尔有成为变量的潜力，但这种恭维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就是不同……没错，天才和本能都是从优异的直觉开始的，我们，还有席莉都是这样……哦，她也知道了吗？”

    “是的，侍从官现在已经知道了。”

    她顿住脚步，看向我的脸，似乎也想找到些什么。

    玛丽昂.默林：“呵呵，她的进步很大对吗，换作以前，她只会认为那是个纠缠你、利用你的女人。”

    她的语调轻松，蹲下身去查看她的甜椒作品，再站起来时面露惋惜。

    玛丽昂.默林：“贝蒂，‘吉普赛失败了。”

    “明白，贝蒂立即安排清理，需要更换品种吗？‘美味烧烤更强壮。”

    玛丽昂.默林：“不必了，适合容器的就不该强求苗圃，换上芦笋吧。”

    “遵命，船长，另外，茶点已送抵餐室。”

    她温和地看向我，这代表邀请。

    玛丽昂.默林：“走吧，陪我坐坐，至少把席莉为你准备的茶喝掉，还是你想现在就走，然后等她上门找你算账？”

    我顺着她的微笑看过去，那是温室中央，原本的苗圃已替换成餐桌和木椅，贝蒂的餐车正从桌前离开，我开始明白今天的主题。

    “您准备进行第三次gcr？”

    她走到桌前，目光落在锡纸包装的茶点和热饮上，然后递给我贴有标记的柿霜茶，那的确是席尔瓦的笔迹。

    玛丽昂.默林：“今天要这么久才发现？真希望是席莉让你分心而不是公事。”

    “我确实应该更早注意到，而不是等您完全搬来这里。”

    玛丽昂.默林：“露易丝说，这里的氧含量对我的身体更好，活动量也应该加大。”

    她端起一杯热巧克力，这曾是她拒绝接受的高热量饮品，这代表离正式进行已非常接近。

    “我记得您说过，没兴趣再当一次英雄。”

    她吹了吹杯口的巧克力奶泡，看得出接受起来仍然有些勉强。

    玛丽昂.默林：“那时候我的确这样想，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不是吗，Ω已经重启，而我……原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第三次的理论成功机率只有……”

    玛丽昂.默林：“68.34%，而且就算成功最多也只能多出十五年的时间，即使什么也不做我大概也还能活这么久，当然，是不同的十五年……”

    她终于抿了一口，然后才把目光又移向我。

    玛丽昂.默林：“我当然记得这些数字，托克，这艘船上已经诞生过三位首席，包括得出这个数据的艾达。”

    艾达，奥达莉斯.克莱默，另一位天才，或许该说天才中的天才。

    “为什么不等……”

    玛丽昂.默林：“等理查德或者詹姆？”

    她摇摇头，却是微笑着，仿佛又忆起旧日时光。

    玛丽昂.默林：“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他们是无可替代的，不能让他们冒险。”

    看来她的决定仍旧不容置疑，我端起茶杯，杯口上的名字正朝向我，却忽然觉得有些刺眼。

    “您觉得平静会持续很久？”

    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玛丽昂.默林：“生命总有尽头，托克，和平也从来不在我们掌握之中……所以我才希望你能留在席莉身边，不过我不会拿这件事逼迫你，因为那没用，你不是‘吉普赛，你长着脚。”

    我听出她的另一种说法：如果逼迫有用，她断然不会犹豫。

    “就像王.露易丝的保镖？”

    玛丽昂.默林：“嗯……呵呵，露易丝愿意上船也代表中国释放的信号，有点防备心理也是正常的，另外，你打岔的功夫也进步不少。”

    她将餐篮推给我，席尔瓦安排得不错，里边既是默林此刻需要的食物，也是我能接受的。

    玛丽昂.默林：“但你不可能每次都逃过的，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如果你和席莉之间的阻碍是我，我可以和教皇说……”

    “我们会照顾她。”

    她又摇摇头，但这次既不是陷入回忆，也更非就此放弃。

    玛丽昂.默林：“即使我什么都不说你们也会的，但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时席莉是什么样子吗？那时候，对于她来说这里就是她的领地，领地里的一切都属于她——包括我在内，如果你没有出现Ω也没有重启的希望，我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为了生存捍卫自己的领地是所有物种的本能。”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接下来该说的话，这在她身上罕有发生。

    玛丽昂.默林：“但你让我看到了某种可能性，否则我又怎么敢逞强？如果你就这样从她身边消失了，我担心……她又会像过去那样，现在这个世界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托克……”

    她的语气中的确含有浓重的忧虑。

    “如果这是您的心愿，下次回来我会认真考虑。”

    她的眉头皱了皱。

    玛丽昂.默林：“下次回来？你还有事要办？”

    “私事。”

    她的眉头舒展，点了点头，但这也并非表示理解或赞同，只代表她又做了某个决定。

    玛丽昂.默林：“看来你不想说，没关系，你做任何选择都已无须向谁解释，要准备什么和席莉说就是了，但不要等回来再考虑，也别再沉迷于那些书里，书只代表过去，对未来没什么帮助，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再回来，你做任何选择都已无须向谁解释。”

    难缠的交涉对象，永远拒绝空手而归，也知道哪些选择是我不会做的。

    她突然放下杯子看向我，而我发觉这次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认真。

    玛丽昂.默林：“托克，其实搬到这里以后，我有很多时间用来思考政治以外的事，然后我发现……”

    心血来潮的话似乎让她很难说出口，这比刚才的斟酌更让我感到奇怪，她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吗？

    玛丽昂.默林：“我发现过去这些年，我从没有把你当成……当成……”

    “我明白，船长。”

    我确实已经明白，但那并不重要。

    玛丽昂.默林：“我很抱歉……”

    “不，您不必道歉，这只代表您已经开始理解我。”

    看着那双曾经无比理性而睿智的眼睛此刻露出无法掩饰的迷茫，我忽然意识到gcr毕竟只能保住她衰老的躯体，而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赶快忘记这曾经虚弱的一刻，否则……于是，我放下茶杯，拧起旅行包站起身来。

    玛丽昂.默林：“等等。”

    我看着她，她的笑容已如往常恬淡，似乎已忽然从幽暗利爪中挣脱。

    玛丽昂.默林：“晚上的欢迎酒会我希望你能参加。”

    “我已经告诉侍从官不会去。”

    玛丽昂.默林：“我会和席莉说的，7点开始。”。

    她确实回来了，仍旧那么不容置疑，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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