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昆仑（2）[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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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它重复道。

    为什么？

    因为我会保护你。

    “昆仑”在顾雩天眼里猛烈的跳动，他揉揉眼，却又回归了之前的柔和光晕。

    好吧。

    他迈动双腿，前方是遥远的西天般温暖的去处，但在他眼里几乎就是明天，就是一瞬之间可以到达的未来。

    没有委屈，没有白眼，没有诋毁，你可以得到一切你的想要，无尽的潜能，无穷的力量，万人的敬仰，无上的光荣，只要你踏一步啊，一步就好，你就可以……

    地上不知怎么有两道台阶，顾雩天平行出脚，垂直栽到，和大地来了一次面对面的深情拥抱。雪粉吃了满满一嘴，他觉得自己嘴唇肯定是破了，一股腥味钻进鼻尖。

    瞬间清醒，四周依旧一片黑暗，周遭依旧一片冰冷，抬起头，“昆仑”散发出妖异的扭曲的光。

    有问题。

    一切都静的诡异，顾雩天好像深处虚空的一颗质子，前进后退生长死亡都无足道，像是幻境，又不像，真实的可怕。

    昆仑山，昆仑山。顾雩天想起这个论名号在历史上可以追溯到几万年前的远古圣地，近乎无穷无尽的传说，从玉帝定都昆仑山，到死亡谷的可怕传说，也许下一秒就会飞来一个紫衣玄带的九天仙女，说什么少年我看你骨骼惊奇一看就是个修仙的好料子，然后从此顾雩天成功走上双修成仙的幸福人生，或者突然天地色变大地崩陷他落进某某大侠的墓穴，大侠化身蛇人僵尸蹦蹦跳跳地来到他身边，摆出一脸“我好久没吃肉了这位小友看上去可真不错”的表情，看现在的情况，想想还是第二种可能性大一些。

    喂喂喂，想我顾雩天这辈子虽然没干什么人事但也没犯什么禽兽不如的法吧，“半夜三更于昆仑山脊出门找死暴毙而亡”这是什么诡异的死法。

    像是验证了他的想法，隐隐约约的话语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脑海。

    来了，顾雩天摆出了他那三角猫的咏春起手式，战战兢兢的四处环顾。

    吾儿～

    顾雩天终于听清了，这什么鬼，开口就认亲，然后大义灭亲？还是说老爹口中的“关乎人类的大事”就是跑来昆仑山当山大王，日子久了就化身山神，敲诈勒索？

    最可怕的是这“吾儿”还喊得情真意切，顾雩天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恶，他记忆里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喊自己了，等一下，为什么要说可恶。

    “阁下何方神圣，小子无心打扰。”顾雩天朝“昆仑”俯身作揖。

    真想不到，这样仙侠的话顺溜的从顾雩天嘴里冒了出来，真是要多中二就有多中二。

    吾儿～

    还是相同的回应。

    喂，一直被人叫儿子也不是办法吧，放在平常人早就跳脚大骂“你是我爸爸，我是你祖宗”了吧，放在自己也应该屁滚尿流地撒腿跑掉，然后回去添油加醋的跟人吹牛吧。但顾雩天的身体就是控制不住的定在原地，笔直挺拔，军训都没有这么标准，就差敬礼致意了。

    雪花一片一片覆压在肩，居然叫人感到沉重，这是要程门立雪还是严刑拷打，顾雩天想起遥远的童年看过的一部电影，《雪国列车》中的一种刑罚，身躯在冰冻下变得硬脆，这时候再用锤子一敲，嘿嘿，想掉哪块就掉哪块。

    但顾雩天丝毫没有这种感觉，零下几十度，他的身体越来越热，越来越热，好像心灵变成了熔炉，蓬勃的热气纷纷往外涌，他听说人在将冻死的时候神经系统会紊乱，产生幻觉，他不知道是不是，可能是的吧，也许这一切都是幻觉，他就要死了，这是他将死之前做的最后一个漫长的梦。

    跑！！！

    突如其来的命令如惊雷乍响，下达到顾雩天的最深邃的精神。

    跑！！！

    其疾如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发现自己真的已经跑了起来，好像身体已经不在属于自己。

    跑！！！

    楼梯，栅栏，一切按照既定路线安稳的越过，顾雩天的体育还算不错，但他从没想到自己能冒着大雪在黑暗中不顾一切的奔跑，矫健得像一只雪豹。

    轰隆隆的巨响从身后传来，似如天谴。

    更加汹涌的雪粉扑面而来，带着摧毁一切的疯狂意志。

    雪崩。

    顾雩天不想承认，但在来昆仑之前他接受过紧急情况的训练，这和所讲述的雪崩几乎一模一样。一切就在不为人知的深夜发生了。

    喂，怎么可以跑？像是意识到什么，顾雩天筛糠似的颤抖了起来，他想停下，但他的双腿早已失去控制。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啊！楚歌还在旅馆里深睡。

    前所未有的如此厌弃自己，抛下最后的妹妹独自逃跑，而且看来自己也根本没有机会跑掉，最后新闻会怎么播？昆仑山城遭遇雪崩，一男子独自逃跑未，力竭而亡？这是什么狗屁结局，真是废物的典型表征。

    操控命运的人依旧叫他狂奔，他好像牵线丝偶一般遥控着逃亡。到底这还是命运吗？从默默无闻的出生到为人不齿的成长，最后也死得不仁不义，好一个畜生的心路历程。

    顾雩天放弃了，所有，大学，亲人，命运。他几乎听见雪的洪流摧毁房屋的声音，推翻教堂的脆响，而他无能为力，只能独自流亡。

    风脉所栖——

    脑子里又想起莫名的话语，顾雩天没有再管。

    古血终一——

    魂兮归来化吾衣——

    炼九灵兮入吾笔——

    好中二，顾雩天想不到自己最后一刻竟然听到的是这样的话，好像是热血小说还是仙侠网游里的语句，就是那种仔细一想狗屁都不是，但乍一听上去叫人热血沸腾的，莫名其妙的心潮澎湃。

    风脉所栖，古血终一。

    魂兮归来化吾衣，

    炼九灵兮入吾笔。

    跳起，落下，奔跑，减速。这具身体被最精密地掌控着高速前进。为什么，为什么神拥有这样精彩绝伦的技巧，却不敢操纵我直面暴雪。

    还是说，操纵的那位，实则就是个胆小鬼。

    如果生命有灵魂，顾雩天想必正对着苍天竖起中指。

    前进的脚步突然停下了。平坦的雪地上，寒风猎猎，顾雩天滑出几米远。顾雩天仿佛听见来自虚空的一阵冷笑。

    这就……可以了？原来那位就这么……易怒，简直天真的可爱啊。顾雩天开开合合握紧双手，感受重归的力量，一时间热血沸腾。

    我要回去，要回去。他霎时一个潇洒的转身，漫天飞雪扑面而来，他艰难地迈动双脚，加速，疾风让他有种狂奔般的快感，可实际上一如龟爬。

    可他还是欢快地伸出小腿，似乎这就不再是个逃兵，顾雩天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快乐地送死。

    凭着之前的记忆寻路“狂奔”，顾雩天的心里像是藏了一只幸福的花斑羚羊，蹦蹦跳跳颠儿又颠。

    直到熟悉的感觉传来，顾雩天瞬间脸色大变，条条黑线顺着脑门落下，这是第三次了吧？第一次使人醒悟，第二次使人绝望，这第三次又是要怎样？

    那熟悉的触感好像从未改变，他又绊到了台阶，好像那一级一直跟着他穷追不舍。

    黑暗中一个黑乎乎的物体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转体九十度，膜拜状落地。

    舔舐着熟悉的雪粉。现在只能等死了吧，顾雩天心想。原来人生最大的敌人并非命运，而是气运啊，气运。你倒霉起来可是能在一个石头上拌倒七七四十九次啊，气运会一次一次教会你，直到怀疑人生。

    精疲力尽的抬起手，顾雩天真的没什么气了，手表不知何时又好了，莹莹地在黑夜里闪光，427，天就要亮了，但也可能再也亮不了。

    他轻轻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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