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昆仑（2）[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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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雩天很少抽烟，准确说是几乎没抽过烟，唯一的经历就是初中在ktv包厢里对面大佬递过来的，大佬名叫王国发，仗着老爹遍及江浙徽三省的房地产生意成功进入应天国际，一心一意追求楚歌，请顾雩天吃吃饭，唱唱歌什么的都是小事，递过来的烟都是黄鹤楼1916，顾雩天总不好煞了人家的好意啊，到嘴倒是没什么感觉，用大佬的话说，“男人抽烟就是图个潇洒”，但实际上顾雩天暗暗觉得这人就是个傻叉。

    可现在顾雩天突然很想来根烟，不要是七星什么的女人烟，要像个古巴糙汉——没错就是卡斯特罗那样，大口吸着自家产的雪茄，迎面是满天飞雪，大风将不羁的长发甩向身后，留给世人一个嚣张的背影，而内心是多么孤独寂寞惆怅冷，也是无人知晓，想必无论从哪一个角度都是装逼到了极点。

    冰铁纵横般的雪片撕扯在顾雩天脸上，寒冷让肌肉僵硬，嘴唇颤抖，把他拽出了自己的幻想。

    昆仑小城始建于新历三年，其实际意义就是修建“昆仑”的大本营，占地一共才48平方公里，其中除了必要的设施和旅馆，宗教场所以外几乎空空如野。不远处依稀的旅馆在愈发铺天盖地的大雪中散发出微弱的温暖光芒，他们之前就住在靠后的一间旅馆内。

    那是他的目的地。他放弃了，放弃了前往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应天大学求学的机会，列车晚点，兴许就是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经过他痛定思痛的反思，他忽然意识到他此去应天，其本质是在向世人夸张的展现自己的浅薄无知和身后强大的背景，天知道在那个天才纵横的地方自己能活几天，要么被人鄙视，要么被教授排挤，缺少了楚歌的自己也就是个普通人，想象到曾经从容淡定享受顶级待遇的自己要缩在墙角嘤嘤嘤天使落泪，他就一阵恶寒。

    雪花在黑暗中无声的扩张，顾雩天抬头看天，金色的光带了无影踪，代替的是无边无际未知的深邃。

    做出了“理智”选择后的顾雩天突然一阵畅快，仿佛束缚全无。就算自己窝囊受气四年拿了张毕业证书又如何，屁嘞！我是为了不受屈辱才放弃的，为了顾家的尊严，没错，即使老爹不要脸，我也不能毅然决然的继承传统，一路靠关系功成名就那还算人么，反正混吃等死这样也是一辈子，我也改变不了什么的，那还不如缩在新手村幸福的度过余生，这绝对不是逃避啊，绝对不是，况且还有……

    不远处的旅馆一眼看去不过三五百米的距离，但鬼知道那会有多麻烦。海拔5600米的昆仑小城，白天的温度就可以达到零下，何况是漫天大雪夜晚。顾雩天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尿尿，可能会形成一道弧线的冰雕，但前提是他要敢脱下裤子。

    双手提起自己的长款爆款风衣，顾雩天很快就感受不到刚刚出门时的潇洒了，深一脚浅一脚“嘎吱嘎吱”踩在干脆的新雪上，他的动作介于企鹅和中世纪欧洲的宫装少妇之间，优雅间透露出一丝淡淡的神经病气息。

    前途漫漫啊！顾雩天沿途要经过几间仓库，一个基督教堂和一间佛寺，途中在未下雪前还有各种零碎的阶梯。路过仓库，他好不容易接近了基督教堂，吊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悲悯的望向顾雩天，顾雩天看的有感而发，脚下一滑，跌了个狗吃屎。

    咬牙爬起，迎面看到一句“当一扇门为你关闭时，一定有一扇窗为你打开。”顾雩天突然涌上一股豪情，正儿八经地朝耶稣老爷子拱手作揖，也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懂。倒霉的旅程，突来的大雪，兴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劫难？弗如上帝之于摩西，如来之于三藏，杨玉环之于唐明皇，志愿军之于美国佬，莫里亚蒂之于夏洛克，二皇子之于鲁路修，楚歌之于他顾雩天等等等等。

    幸好悠久的华夏文化救了顾雩天，总结来说就是“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八个字。

    热泪盈眶，不，应该是冷泪盈眶啊！拼搏，对不对，老天是叫他去拼搏。即使受尽冷眼和屈辱，也要坚持走下去，逃避不是男人的选择啊！他突然有点后悔了，要是就这么灰头土脸的跑回去，楚歌会怎么看他，自己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哥哥，也不想被看不起吧。

    回首走过的路，候车室都变成了一个小点，顾雩天再次冷泪盈眶了，对生命的态度决定选择，改变往往只要一瞬之间，回头还是不回头？这是个问题。

    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听过的一个笑话，老鼠夫妻俩被关在了监狱里，监狱外有一百道墙，老鼠丈夫对妻子说啊:“你累吗？”老鼠妻子说不累，丈夫就说:“那我们一起翻出去吧！”他们很轻松就翻过了一道墙，老鼠丈夫又问妻子啊:“你累吗？”妻子说不累。于是他们就继续翻，翻啊翻，翻啊翻，转眼翻过了九十九道墙，老鼠老公又问妻子:“你累吗？”妻子说我累了。于是他们又翻了九十九道墙回到了监狱。

    当初他第一次讲这个笑话给楚歌听，对方面无表情的沉凝了，顾雩天瞬间忐忑，仔细想想这笑话也确实挺冷的，然后过了好一会，楚歌突然点点头说:“有意思。”从此该笑话就成了顾雩天的寒暄神器。

    这个笑话的关键在于老鼠夫妻不知道有多少层围墙，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好似顾雩天如今，似乎走了很久，也许旅社就在不远的前方，但也可能遥遥无期，这实际上是个心理的游戏。

    无意识地缓慢移动脚步，一边思索着最后的选择，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小城的广场，这里堆积了一层白雪，看不出原本的机械图文。

    四周静寂的可怕，顾雩天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太静了，好像风雪都已停息，但实实在在的撕扯着脸颊，世界好像被按了静音键。

    他抬起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遥远的城墙外，一根巨大的金色光柱贯穿天地，细密的黑色纹路蜿蜒而上，像是定海神针上繁复的铭文，一切如梦似幻。

    那是“昆仑”？顾雩天在心里惊呼。

    他不是没有见过“昆仑”，来到小城的第一天他们就出城近距离的参观过“昆仑”，已经完成了43千米的建设，恢宏巨大，一眼望去直插入云霄，神迹一般的存在。

    但他们都没有感到惊讶，毕竟来自应天，顾雩天看惯了星灵界桥的辉煌，应天的“应天”，是“昆仑”之前最辉煌的成就，应天大学行星工程系的教授们把“应天”放置在经济最发达的曾经的新街口区域，神柱在神使的技术支持下拔地而起，cbd区从此变成一片森林，原有的大厦依托“应天”建起神乎其神的空中楼阁，作为森林的枝干，五百米以下，交错纵横，玻璃走道和楼间桥梁层出不穷。五百米以上，少数建筑冒头而出，“应天”则直插云霄，带着五百平米的太空电梯直通星灵界。

    “这是人类前所未有的辉煌！”联合国秘书长，前美国总统这样说道。

    相比而言，“昆仑”并没有给顾雩天更多的震撼，除了确实粗壮了不少，却少了许多繁华和精密的构造，总体还是偏实用化。像“应天”这样既满足了实用又大大促进了经济发展的工程即使是在未来也很难再复刻，以至于一举将应天推向了应天都的辉煌。

    而顾雩天面前的这一柱擎天，说是复杂，也仅仅是那一根，说很简单，那上面繁复精密的图腾却是任何人也无法做到，像是神迹，神迹，顾雩天不知道如果让神使亲自设计能否完成这样的壮举，但仅凭人类，不是看不起，是真的从未听说有这样高超的工艺。

    光芒并不刺眼，但在大雪中依旧如此清晰，周遭的事物好像被吸取了所有色彩，顾雩天的目光里只剩下这唯一的光源。

    默默抬起手表，借着荧光，三点五十，再这么下去就要黎明了，也不知道列车到了没有，或许这一次的机会就要失去了吧，不同于他以为自己会产生的释然，一抹遗憾像一块阴影占据了心底的一方柔软。

    这样想着，荧光缓缓，缓缓地暗淡下去。坏了吗？顾雩天看看自己莆田的卡西欧手表，果然地摊货不可信啊，他用力摇动手臂，但无济于事，最终眼前一片黑暗。

    撇撇嘴，他摸出手机，无论如何总得有个选择，他最终还是决定回去，这一次不是懦弱，他第一次选择了面对未知。

    按下按键，眼前一道白光一闪而逝。

    尼玛，顾雩天很想大骂出声，可他毕竟是个讲礼貌的社会主义好青年，什么叫祸不单行，他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了，手机在掌中还保留着淡淡的温暖和顺滑的触感，可这感觉慢慢的消散了，顾雩天感觉自己几乎是在握着一块石头。

    指南针呢？顾雩天掏出口袋里那枚紧急时刻才使用的指南针，它荧光的指针在黑暗中分外清晰，可仿佛是突然受到了什么的授意，指针开始旋转起来，漫无目的的在罗盘上来回打转。

    背后阴风阵阵，顾雩天在黑暗中瞬间凌乱，之前四周隐约的光芒不知何时消失了，回过头，耶稣老大爷都越过了视线，大雪无形，默默地带来冰冷的触感，打在脸上生疼。

    最后的光源，只有“昆仑”，金色光柱通天而上，黑龙纹路玄奥复杂，黑暗中撑起一片光明的天堂，无形中对于黑暗中的行者充满了诱惑。

    可它在那城外，即使踩过百米深雪，越过城门，面对深邃无形的冰谷，面对完全态的飓风，面对孤独饥渴的雪兽，自己也只有变成一根冰棍，一道美餐的结局。

    不会的。

    下意识的念头出现在脑海。

    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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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昆仑（2）[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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